袁亚非的罗刹海市——解读老赖大亨20年间屡屡东山再起之怪现状

　　近期，著名歌手刀郎创作的全新单曲《罗刹海市》火爆全网，发布至今播放量已经突破80亿，撬动舆情，引发热议。人们谈论的不止刀郎的音乐才华，还有歌词中对一些社会丑恶现象的隐喻和批判，如“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那又鸟不知他是一只鸡，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刀郎究竟是在骂谁？一时间，歌词各种解读分析众说纷纭。

　　刀郎并没有正面回应大家的疑问，这也是意料之中。一百个人心中，有一百零一个哈姆雷特。所谓共鸣，正是人们把自己身边的场景，自己的生活阅历带入其中，得到自己对话题的看法和解释。当然，大多数人从善意的视角出发，笃定像罗刹海市这种以丑为美、黑白颠倒、乾坤倒悬的荒唐世界，只存在于故事里。遗憾的是，眼前就有一个大家都不希望直面的事实，上市公司中就有典型的罗刹海市，甚至已经存在了二十年，而且一直讲述着比罗刹海市更惊悚、更离谱的现实故事，这就是商业奇人袁亚非和他那屡屡投资失败，却又能神奇续命的宏图高科。

　　01、岂有画堂登猪狗哪来鞋拔作如意，昨天大亨今天老赖

　　《罗刹海市》来源于清代作家蒲松龄创作的同名文言短篇小说，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素以文笔犀利、讽刺入木三分著称，故事描绘了一个以丑为美，荒唐怪诞的国家，被认为是对现实中一些畸形错位现象的隐喻和讽刺。近年来，全球经济负重前行，很多风光无两的企业家也纷纷“爆雷”，昔日人前显贵，今日经营失当、盲目投机、违规操作、业绩造假等一些打破道德下限甚至涉嫌违法乱纪的问题纷纷浮出水面。其中，获得“老赖”诨名的宏图三胞集团创始人袁亚非堪称现象级人物，成为近年来一小部分民营企业家违背商业逻辑、忽视风险管控、盲目畸形发展以至损害投资者和社会各界利益的负面典型。

　　回首袁亚非的发迹之路，由于善于操作资本市场的闪转腾挪，的确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不过显然没有创造出与其财富匹配的社会价值。其高调炫富，盲目并购，短短数年之间，袁亚非身价蒸发数百亿，玩坏千亿市值上市企业，多次成为被执行人、被法院限制高消费，旗下部分企业也遭到破产清算，名下大量股份被冻结，曾经的南京市首富沦落到卖私人飞机自救的地步……袁亚非的这些“骚操作”，也成为坊间趣谈，并非什么讳莫如深的秘密。

　　曾有投资业内人士戏言，袁亚非是投资界的“及时雨”，在海外市场动辄豪掷万金。它曾以4.5亿英镑收购的英国最大的老牌百货公司HouseofFraser，最终经营不善，破产清算，只回收了0.9亿英镑，“大冤种”行为甚至打动英国王室。袁亚非在2015年对记者公然炫耀：“英国的威廉王子来中国，点名要见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中国人买了他们皇家授权的百货公司。”彼时，袁亚非还不知道，自己与威廉王子的“握手费”竟然高达3.6亿英镑。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有三胞集团离职高管向记者吐槽，袁亚非以短线投资手法运作百货、养老、大健康等长线项目，缺乏长期贷款支持，资金压力巨大，只能加杠杆，走进抵押、借债、收购、再抵押的死循环。

　　事实上，袁亚非的昨日疯狂，早已注定了今天的结果。豪赌电脑零售起家的袁亚非曾大方承认“从没摸过键盘，压根不会用电脑”，也曾有过“我喝红酒只喝拉菲，因为不懂，买就买最贵的”的所谓“名言”。在进行公司兼并收购等一系列攸关企业生存发展的重大决策中，袁亚非似乎也承袭了这样一种“不买对的，只买贵的”的不负责任的态度。赌徒心态，缺乏企业家起码的责任心。输了怎么办？

　　债务到期，赖！业绩不达标，作假！

　　袁亚非涉嫌参与一系列违法违规行为，深陷海内外多起诉讼以及政府、监管机构调查。三胞集团目前涉诉近400个案件，公开的未偿还金额达到40亿元人民币。袁亚非及其关联公司多次因为资金占用、不实披露等违规操作受到证监会、上海证券交易所等监管机构的处罚、通报批评及公开谴责。今年5月，因连续多年虚构交易、虚增收入和利润，宏图高科被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立案。根据证监会下达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披露，2017年至2018年，*ST宏图以自己名义与银行、信托等金融机构发生未进行账务处理融资共计33笔，以第三方名义通过商业保理和票据贴现等发生未进行账务处理的融资共计25笔，截至2021年12月31日尚未完全偿还，导致*ST宏图财务报表虚减负债金额近482亿元，2017年至2021年分别为90.63亿元、98.20亿元、98.01亿元、97.48亿元、97.48亿元，合计金额高达约482亿元！同时公司通过虚构购销业务，在2017和2018年虚增利润总额逾8亿元……

　　《罗刹海市》的一段评语“世间那些贪嗔痴慢疑的人，实际上身坠黄泥地尚不自知”，似乎非常契合袁亚非的经历，往日光鲜背后的长期经营失当、盲目投机甚至罔顾商业道德和法律的种种行为，令人大跌眼镜，恰恰印证了那句“浪潮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的预言。

　　02、勾栏从来扮高雅自古公公好威名，袁亚非的“罗刹海市”何以存世20载？

　　在《罗刹海市》，马户认为自己不是驴，又鸟说自己不是鸡，老赖自然也可以自我催眠，笃定自己是成功企业家……不过，“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绿绣鸡冠金镶蹄，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正义不会缺席，但是确实有些迟到。目前宏图高科已因虚减负债金额482亿等违法事宜，于2023年6月26日被从A股强行摘牌，其所持的大量资产也处于被冻结状态，袁亚非商业帝国总算进入了破产清算流程。但20年来袁亚非荒唐行事流毒甚深，谁又会给股民和债务人的损失埋单？

　　袁亚非持股达97.5%并担任董事长的三胞集团，早在2017年就深陷财务危机，2018年总负债就已突破600亿元并发生实质性违约，之后被迫进行债务重组。罗刹海市为什么可以美丑颠倒，阴阳倒悬，人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为什么六年前就爆雷的袁亚非，却可以一次次原地复活？如此顺风顺水，少不得贵人相助。

　　袁亚非的贵人何在？不得而知。但从一次次及时的债务重组中，不难管窥一丝端倪。

　　据媒体报道，2018年9月，由江苏省政府牵头成立了三胞集团金融债委会，债务敞口较大的南京银行成为金融债委会的牵头行。财新报道，三胞集团600亿债务中，金融债权约200亿元，最大债权人中信系敞口70亿元，南京银行敞口50亿元，共涉及130余家各类金融机构。

　　似乎，“债委会”对三胞集团的续命起到了积极作用，2019年1月，由南京银行、中信银行牵头成立的三胞集团金融债委会，召开第3次会议。有媒体称，在金融债委会的支持下，三胞集团债务风险化解已经取得阶段性进展，降低负债115亿元，与三胞集团相关的债务纠纷案件，已有26件撤诉和解封……

　　就在各界觉得一切向好之际，南京银行自身却深陷风波，2022年6月30日，南京银行行长林静然突然离职后，股价连续下跌，一度至跌停，市值日内蒸发逾74亿元。在河南村镇银行爆雷，舆论对地方商业银行以放大镜审视的敏感时期，南京银行压力可想而知。而引发舆论对其不信任评价的引子中，南京银行担任三胞集团金融债委会的牵头行的问题赫然在列。南京银行化身及时雨，多次在袁亚非和宏图三胞集团出现债务危机时充当“救火队员”，如此不遗余力支持一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企业，其金融风险之大，难免令旁观者认为有瓜可吃。

　　疑问一：明知三胞集团是天坑，南京银行为什么表示要与三胞共渡难关？如此舍己为人主动入坑为哪般？

　　疑问二：如果三胞集团破产，南京银行到底要扛下多少坏账？

　　此时，情况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综合各方消息渠道和统计口径测算，南京银行对三胞集团的债务敞口存在三个版本数字，分别为41亿元、50亿元、66亿元。其依据主要为南京银行公开报表。南京银行2018年中报显示其前十大客户贷款余额178.64亿元，第一大客户贷款余额41.05亿元，占贷款总额0.94%，占资本净额4.09%。2018年南京银行三季报显示，南京银行关注类贷款总金额66.56亿，不良贷款总金额41.47亿。而媒体报道南京银行对三胞集团的授信额度为50亿元。

　　这里，即使是最悲观预期的66亿元敞口，似乎也不至于让“财大气粗”的南京银行伤筋动骨。据部分疑似南京银行辟谣的自媒体文章中有过分析，南京银行2022年上半年实现营业收入235.32亿元，同比增加16.28%；净利润101.5亿元，同比增加20.06%。截至2022年中，南京银行资产总额1.91万亿元，存款总额1.22万亿元；贷款总额9036.17亿元，不良贷款率0.90%。这样漂亮的财报数据，且背靠大股东全球四大银行之一的巴黎银行，担忧南京银行完全是杞人忧天。表面看南京银行对三胞集团的贷款风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三胞集团的流动性危机而看空南京银行。毕竟，南京银行股票一个跌停，蒸发市值都超过70亿。

　　综合上述线索分析，指向两个结论：

　　要么，南京银行的“兜底”，给袁亚非吃下一颗定心丸，在投资市场屡败屡战，哪怕屡屡财务造假，深陷债务纠纷，虚报收益，资金链断裂，还可以一次次重整，获得大额授信。

　　要么，南京银行已经事实上被老赖袁亚非“绑架”，不得不为其荒唐行为埋单。

　　第二种可能，还会引申出一个新的问题，南京银行被套资金真的“只有”四五十亿吗？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报表上的债权和实际的“窟窿”之间，差出了足足一个“罗刹海市”，接近乃至超过100亿？

　　读过《满江红》，人们都会惋惜岳飞的结局，对打压破坏北伐的投降派代表秦桧口诛笔伐。殊不知，对金议和，是从皇帝赵构到城门小吏，整个统治阶级，士大夫阶层，地主阶层共同利益使然。名利场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只有因立场决定的利益。

　　普通股民眼里，老赖袁亚非违背商业逻辑、忽视风险管控、盲目畸形发展……就像马骥第一次看到罗刹海市的感觉一样，荒唐，荒谬，可耻！殊不知，在另一些习惯以丑为美的人眼里，罗刹海市是世外桃源，是仙境。

　　立场决定态度。

　　只要金主爸爸喜欢，袁亚非们，就可以为建设罗刹海市鞠躬尽瘁。

　　至于建设的资源哪里来？对于擅长内外腾挪、损公肥私的马户、又鸟们来说，挖个亏损的窟窿，很难吗？就在被强制退市前半年，网传袁亚非还要投身大健康，又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大饼。只是不确定，是否有银行乐于扮演及时雨，为他大额授信。

　　如果事成，岂不是第二个袁氏标签的罗刹海市？灶台架好，开水沸腾，只等韭菜下锅了，不过这次韭菜没来，等来的是监管的重拳。如今，宏图高科退市已成事实，但仅虚减负债金额就达到482亿，这还不包括4万“被埋”股民的损失，谁该为投资人、金融机构和股民负责？谁为破坏市场经济秩序埋单？

　　证监会下达《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不可谓不及时，然而违规与违法一字之差，对老赖究竟有多大的震慑和惩处力度还有待观察。希望后续证监会作为当管机构，能够对宏图三胞集团一系列明显涉嫌犯罪的违法行为进行深入调查。

　　不消灭孕育罗刹海市的土壤，袁亚非的故事就不会是终局。转自星空资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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